故事：《赊小鸭》吴登翔
说起赊小鸭这个事现在不少人肯定不知道，我问一些人他们说这是一个故事吗，我在网上一搜索果然还真有这么一些故事，说的是赊刀人，有人怀疑这种当年赊次年收的事，要是失信收不回来了怎么呢，可是在那个生活极其艰苦的年代真的就有这样子的事，还正是这种以无字的原始人格信用赊账帮助了当时不少困难的人。当年的赊小鸭、赊小猪这些事，在我们老家的农村里是常见的事。小时候春节一过就是正月十五，当地有一句话三天年年还年，十五一过又复原，当时的农村人员不流动，经济不流动，信息不流畅，正月十五以后唯一在流动的就是村里的壮劳力去几十年外的地方挑水库、挑运河，这是当时各村人员最大的流动，这个时候村里只剩下了老人和小孩。我小时候最怕这一段时间，村里的二月仍然很冷，村里更清静，有亲戚在外面的小朋友便岀去走亲戚了，剩下我们几个人一下子让村子冷静了不少，我们小孩也难受这段空寂的时光。
渐渐的天气暖和了，村里开始也慢慢有外人进来了，先是正月过后小货郎进村，有的摇着小拨浪鼓，有的摇着小铜铃，但是只要这熟悉的声音一进村，我们小孩就纷纷从各自老屋向村头跑去，有的去看热闹，也有的把准备好的牙膏铅片带上换小东西，还有的把晒干的乌龟壳揣在小口袋里去换小物品，不管怎样村里在正月后终于有外人进村，既有小货物也有外面新鲜的各种故事传进村了。但是货郎们要走村串巷在村里滞留的时间短，当时又没有钱，所以我们小孩还是不太记得住，再后来进入春天，这是一年中播种的最好季节，也是开始养小鸭、小鸡、小猪的时候。此时村子前后的山林种鸟飞来飞去寻找隐蔽的地方做巢穴准备生蛋孵化小鸟了。农村人当时条件差，家里有老鸡下蛋孵化小鸡的很少，更不要说留下鸭蛋、鸡蛋来孵化了，当时记得很深刻的是这个时候有一些外地人挑着竹子编的扁框子进村赊小鸭、小鸭，挑担的人进村就吆喝着小鸭、小鸡的，然后找一个村中大树荫凉处把两个竹框放下，到村中的水塘里盛一碗水放在框子里让小鸭、小鸡喝。此时村里大妈大爷们纷纷出来看框子里的小鸭、小鸡。我们小孩也一起出来看热闹，东边的吴家大妈说去年的十只小鸭被老鹰叼去了一只，丢了二只，只活了七只，七只中只有二只母鸭，真不划算，但是还是把去年赊的十只小鸭钱给了放养苗的人，村中的董妈家就很幸运，赊的十只小鸭只丢了一只，活了九只而且有五个母鸭生了不少蛋，一见放小鸭苗子的人就把他直夸，说他这人诚信鸭苗鸡苗母的多。那个年代人们的生活很苦没有收入来源，养鸭养鸡就想母的多可以下蛋，一方面家里没钱买肉吃就吃鸡蛋，另一方面还可以拿到供销社卖攒点钱。在议长论短讨价还价时，我们小孩就在旁边快活的玩耍，不知不觉大半天就过去了，我们也玩的累了各自回去了，也听到了不少放养苗人讲的外面故事。
卖小鸭小鸡的人据说是江苏人，我们小时候也不知道江苏在什么地方感觉很遥远，但是挑选鸭鸡小苗也很有学问，有经验的老人用手小鸭小鸡的摸屁股，一摸就知道是公还是母，有的村里人没有经验就让放鸭人挑选，放鸭苗的人也很公正一般是一半公的一半母的，挑选好后有钱的就付钱，没有的可以赊，到来年春天这个时候再还上。
当时农村的人大多数很穷，春季外地人挑着小鸭各村叫卖，其实也不是卖，是赊。一户赊几只、十几只的，赊的小鸭都是由各家小孩放养。小时候我家也赊过十几只鸭，鸭子由我放养，早上赶到塘里后吃好早饭去上学，中午放学回家去塘里看看鸭子可在数数可少了，最怕的就是老鹰叼走了，有一次下午放学回来了去赶鸭回去，怎么赶鸭子也不上岸，于是我用小石头砸鸭子，一不小心一块小石头砸中了小鸭头，鸭子在水中转了几圈就死了，我吓得不知所措，这可是家里赊来的啊，最后回家向爸爸撒谎说是让老鹰叼走了一只，这件事我一直内疚了好多年。等秋天鸭子长大了养鸭的农民才算赚回本钱，等养大的鸡鸭下蛋后慢慢开始有蛋吃有蛋卖了，也可以安心的等着来年还放鸭苗人的钱了。当时农村真的很苦，除了赊小鸭小鸡还有赊小猪的，我记得村里有几户人家小孩子多又没有劳动力，平时连盐、油盐也向小店赊，有的晚上烧菜了才发现盐也没了只好去隔壁借盐，现在说起这些估计除了我们这些在乡村艰苦条件中长大的人才知道，现在的小孩子们听到这些估计就认为是故事了。过去的农村虽然生活条件艰苦，但是在困苦中仍然坚守一份诚信，那么艰苦的时候即使有的人家把赊来的鸭苗鸡苗没有养起来，第二年仍不失信于人把小苗钱还给他人，放鸭苗的人虽然把小苗子发岀去，即使不知道赊账人的姓也很放心，那么多年在农村也没有一个人失信过，想想现在经常看到发生的赖帐逃债的事情，不知是乡村人比较的诚信，还是时代变化了现代一些人“诚信”二字丢了。
现在我到城里工作了，回老家已经没有见到过这些赊鸭的了，农村条件也好了赊账的事也慢慢少了，过去了的事现在说起来别人以为是故事了，但是这些事也让我深思，在最贫穷的年代，物质资金那么缺少，人们却不缺诚信，一个签字不仅仅是信任，也是一份承诺，一份做人的责任，那些没有约束的信任比现在的有字合同更值千金万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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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作家简介：吴登翔，男，本科毕业，进修于北大EMBA，工作于宣城市邮政公司市场部。安徽省摄影家协会员，中国纪实摄影家协会会员，宣城市散文协会副秘书长，曾在省人民邮电报》，《安徽画报》，《数码摄影》等报刊发表过散文，小说，报告文学，图片等，一些文章获得过省，市，奖，其中八十年代获华东六省一市邮电报征文小说二等奖（一等奖空缺），首届省教师节散文征文二等奖等，